五代十国:居然强盗识风流,淑女也知赋好逑
既而黄巢僭称冲天大将军,驱众南下,朱温留守山东,朱存随黄巢南行。黄巢一众转战浙闽,趋入广南,沿途骚扰,鸡犬皆空。偏南方疫疠甚盛,贼众十死三四,更兼官军四集,险些儿陷入死路。黄巢乃变计北归,从桂州渡江,沿湘江而下,免不得与官军相遇,大小数十战,互有杀伤,朱存战死。黄巢由湘南出长江,渡淮水而西,再召集山东留守贼众,并力西攻,拔东都(即洛阳,唐号为东都),入潼关,竟陷长安。唐僖宗奔往兴元,黄巢竟僭号称大齐皇帝,改元金统,命朱温屯兵东渭桥,防御官军。嗣复令朱温为东南面行营先锋,攻下南阳,再返长安,由黄巢亲至灞上,迎劳朱温大军。
未几,又遣朱温西拒岐、夏各路官军,到处扬威。黄巢又欲东出略地,令朱温为同州防御使,使自攻取。朱温由丹州移军,攻入左冯翊,遂陷同州。这时候的唐室江山,已半归黄巢掌握,中原一带,统已糜烂不堪,所有民间村落,多成为瓦砾场。老弱填沟壑,丁壮散四方,最可怜的是青年妇女,被贼掠取,无非做了行乐的玩物,任意糟蹋,不顾生命。
展开剩余69%朱温从贼有年,历次得伪齐皇帝拔擢,东驰西突,平时掠得美人儿也不知几千几百,他素性好色,那里肯做了猫儿,尽管吃素?惟情人眼里爱定西施,就使拣了几个娇娃,叫她侍寝,心中总嫌未足,还道是味同嚼蜡,无甚可取,今日受用,明日舍去,总不曾正名定分,号为妻室。老天有意做人美,偏把他的心上人,也驱至同州,为他部下所掠取,献至座前,趋伏案下。朱温定神一瞧,正是寤寐不忘的好女郎,虽然乱头粗服,尚是倾国倾城,便不禁失声道:“你是前宋州刺史的女公子么?”张女低声称是。朱温连声道:“请起!请起!女公子是我同乡,猝遭兵祸,想是受惊不小了!”
张女方含羞称谢,起立一旁。朱温复问她父母亲族,女答道:“父已去世,母亦失散,难女跟了一班乡民,流离至此,还幸得见将军,顾全乡谊,才得苟全。”朱温拊掌道:“自从宋州郊外,得睹芳姿,倾心已久,近年东奔西走,时常探问府居,竟无着落。我已私下立誓,娶妇不得如卿,情愿终身鳏居,所以到了今朝,正室尚是虚位。天缘辐辏,重得卿卿。这真所谓三生有幸呢!”
张女闻言,禁不住两颊生红,俯首无言。朱温即召出婢仆,拥张女往居别室,选择好日子,正式成婚。到了吉期,朱温穿着伪齐官服,出做新郎,张氏女珠围翠绕,装束如天仙一般,与朱温并立红毡,行过了交拜礼,然后洞房花烛,曲尽绸缪。
朱温既得张女为妇,朝欢暮乐,正是快活极了。忽由黄巢传到伪诏,命他进攻河中,他才不得已督兵出发。
却说唐僖宗西走兴元,转入蜀中,号召各镇将士,令他并力讨贼,克复长安,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本已投顺黄巢,因黄巢屡遣使调发,不胜烦扰,乃决计反正,驱杀黄巢使者,纠合四方镇帅,锐图兴复。黄巢闻知消息,即命朱温出击河中。朱温正新婚燕尔,不愿出师,但既为伪命所迫,没奈何备了粮草,带了人马,向河中进发。途次与河中兵相遇,一场交战,被他杀得一败涂地,丧失粮仗四十余船,还亏自己逃走得快,侥幸保全性命。
王重荣进兵渭北,与朱温相持。朱温自知力不能敌,急遣使至长安,报请济师,偏偏黄巢不允。朱温又接连表请,先后十上,起初是不答一词,后来且严词驳责,说他手拥强兵,不肯效力。朱温未免愤闷,及探明底细,才知为伪齐中尉孟楷暗中谗间,因致如此。
可巧,幕客谢瞳入帐献议道:“黄家起自草莽,乘唐衰乱,伺隙入关,并非有功德及人,足王天下,看来是易兴易亡,断不足与成大事。今唐天子在蜀,诸镇兵闻命勤王,云集景从,协谋恢复,可见唐德虽衰,人心还是未去呢。且将军在外力战,庸奴在内牵制,试问将来能成功否?章邯背秦归楚,不失为智,愿将军三思!”
朱温心下正恨黄巢,听了这番言语,不禁点首。复致书张氏,说明将背巢归唐,张氏也覆书赞成,遂诱入伪齐监军严实,把他一刀杀死,携首级号令军前,即日归唐。一面贻书王重荣,乞他表奏唐僖宗,情愿悔过投诚。时唐僖宗正遣首相王铎,出为诸道行营都统,闻得朱温投降,喜出望外,也代为保奏。唐僖宗览两处奏章非常欣慰,且语左右道:“这是上天赐朕哩!”遂下诏授朱温为左金吾卫大将军,充河中行营招讨副使,赐名朱全忠。自是朱温与官军联络,一同攻黄巢。
(本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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